听闻那公主美则美矣,却心如蛇蝎,性格乖张,对手底下的婢子非打即骂,还曾罚死过人。
在敬茶的时候,我跪着,连头都不曾敢抬,只在心下让自己务必稳住手腕,别冲撞了公主。
公主冷声让我抬起头来,她那满是杀意和寒气的眼神,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,红唇紧抿成线,隐忍着什么。
即使我见过青楼里最美的花魁,在看清眼前人之时,霎时间,还是觉得自己呼吸呆滞了。
忽然,一巴掌带着凌厉的风,越过茶盏,直直从我面上来。
首辅在一旁眼疾手快地将她手拿住,不悦的轻喝:“沈知萝,别太过分,注意你当家主母的气度!”
“温首辅倒是心疼美娇娘,既如此,本公主祝你们婊子配狗,天长地久。”公主轻挑黛眉,红润的唇瓣微微勾起,对着我一字一句的说着。
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,和落寞。
她蹬着青缎粉底小朝靴,在我身旁停留了一瞬,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的一缕缕玉兰花的清香。
公主甩袖离去。
首辅将我扶起来,谴责着公主的无理取闹,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可,门前除了雨幕,什么都没有。
我的住处,被安排在了府里最偏僻的庭院。
院前有一棵玉兰花,看得出来,这边几乎没什么人打理。
杂草有些野蛮生长,不知名的藤条攀上了窗前,看着荒凉,我却觉得安静怡然。
身旁的侍女小瑾,是个年纪十四五的小话痨,从刚刚首辅将她分给我开始,就拉着我袖子叽叽喳喳。
不外乎离公主远些,少在她面前晃悠,跟我到这偏僻小院还有种松口气的感觉。
“小瑾,你,跟我想象的不一样。”我有些拘谨地笑笑。
小瑾愣了一下:“啊?姨娘,你是觉得我太多话了吗?可是我一看你,就觉得你好相处,话匣子管不住……”
说罢,她还懊恼的敲敲脑袋。
我摇摇头,我自以为从青楼脱身从良,世俗的眼光会如同利箭刺得我浑身是血,而小瑾似乎并没有在意。
小瑾嗐了一声:“我娘说过,青楼女子也都是人。为生活被逼无奈,唔,姨娘,你要是端架子,那小瑾也会注意分寸的。”
我哑然失笑,小瑾倒是可爱得紧,为我驱散了一些彷徨和无助。
“我叫林落落,无人的时候你尽管喊我落落便好。”
小瑾猛地点点头,似乎为自己的明察秋毫感到雀跃。
屋内有些不堪,蒙尘的桌椅板凳,连床铺上的被子都带着淡淡霉味,潮湿且陈旧。
小瑾噘着嘴,说公主吩咐人不可以打扫,连首辅大人都插手不得。
我心下了然,公主是在给我下马威。
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之人,有一处容身之所已是万幸,不敢奢求什么锦衣玉食。
好在天色还早,我让小瑾打水来,撩起袖子,二人开始忙活。
只是被子,阴雨天气也只能将就盖盖了。
小瑾气的跺脚,这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,简直就是欺人太甚。
我连忙捂住她的嘴,这话可说不得,传出去怕会小命难保。
首辅夜里过来,看着这简陋的“新婚之夜”的屋子,眉头就没松开过。
大手一挥,差人拿来了新的被褥铺上,这让我有些惶恐。
首辅和公主是圣上赐婚,政治联姻,毫无感情可言。
他与我相识,也不过是湖上泛舟,一面之交后,他便三番五次去青楼里寻我。
我卖艺不卖身,他愣是听曲下酒,将自己喝得五迷三道的。
仿佛在我那,他能得到一种莫名的轻松和短暂的脱离,他不与我说朝堂之事,却总会和我聊他的苦闷,压抑。
我知晓他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。
知己红颜,他是如此称呼我的。
说要帮我赎身那一天,他便说了,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我幸福。
我问:“那公主呢?”
他极不可微的垂眸:“冤家。”
首辅吹熄了蜡烛,和衣躺在我身旁,我伸手过去想要替他宽衣,却被他按住了。
他说他有些紧张。
和公主成亲两年,二人都不曾洞房,他也不曾有过通房丫鬟,还是个毛头小子。
我咽了下口水,其实我也不会,只是觉得,应该要做的。
在青楼的时候,许多姐姐都跟我打趣过闺房之乐,说快活似神仙。
我懵懵懂懂,却被梅姨敲脑袋,扯耳朵告诉我只能卖艺不许卖身。
还训斥她们,不许再跟我说这种话。
也不是没有男人为我一掷千金,想要买我初夜,只是梅姨都会笑嘻嘻的推诿,说我实在不便。
我躲在身后,小声的道:“其实我方便……”
然后被耳提面命的骂了一顿,从此我就再也没动过这个念头。
正当我二人气氛胶着之时,门随着小瑾的惊叫,被公主一脚踹开,摇摇欲坠。
首辅气得不轻,好在我们没做什么,不然……
蜡烛被点亮。
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我,面无表情的道:“本公主夜里缺个守床的,你,去。”
我连忙爬起来穿衣裳,首辅攥住我的手,和公主对峙:“沈知萝,你自宫里带了四十个婢子,府里上有上百婢女任你差遣还不够吗?”
公主冷笑一番,姣好的面容带着些许漫不经心:“温延澜,当然不够了,想想我皇兄,后宫佳丽三千,不也,不够吗?”
首辅的手一僵,面上刷白。
我连忙道:“首辅大人,妾自愿为公主守床,不碍事的。”
首辅没再阻止我,无力地跌坐在床。
公主睨了他一眼,不再说话,领着我跨越了好几个庭院的距离,到了她的院子。
夜里寒,小瑾本想跟上替我带件披风,却被公主喝退了,怕她冲撞了公主,我便打发她回去睡觉了。
2
以至于我需要搓着手臂,才勉强得到些热气。
专心取暖的我,不曾注意跟前的公主何时停下,反应过来时已经撞上了她的背。
我急忙后退,当即跪倒在地:“公主恕罪……妾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想着外界的传闻,我浑身都在颤抖,懊恼自己怎能如此放松警惕。
公主还未开口,一旁跟着的婢女就先将我拿住,贴脸按在地上,动作娴熟,力气之大,我不敢乱挣扎,急得呜咽。
我不想死。
公主蹲下,修长的手在我脸上划过,冰冰凉凉,最后让婢女松手。
我狼狈的跪起,她顺势挑起我下巴。
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戏谑:“你很怕我?”
我下意识点头,又飞快猛摇头。
梅姨说过,我们在做生意的时候最重要的,就是学会察言观色。
尤其是达官显贵,他们心性最难以琢磨,一不小心就容易丢掉性命。
可如今,我心脏砰砰似乎要跳出胸腔,脑子一片空白。
公主嗤笑:“不怕,那你哭什么?”
我哭了吗?我抬手摸了摸脸,有些滑腻的水渍。
眼看着公主看着我脸,逐渐皱起眉头。我又吓得要匍匐下来求饶,她却起身:“脏死了,拖下去洗干净。”
我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沾满泥土,手上也是泥。
公主回了房,我被婢女扛去沐浴,她们不比小瑾,动作粗鲁,眼底全是对我的鄙夷和不屑。
我十分配合,她们找不到欺负我的借口,只能在一旁幸灾乐祸,说我今夜站着进公主房,明日定是横着被抬出来。
事实上,我也怕得要命,满脑子想的是公主会如何折磨我。
她看我的眼神,像是我抢走了首辅,咬牙切齿。
首辅啊首辅,你们两冤家,为何受罪的是我?
等我进了房,公主已经躺在了床上,背对着我。
我不敢轻举妄动,小心翼翼的唤了两声,不见她答应,我便悄悄吹熄了烛火,来到她床边,跪坐着守床。
第二日,我是被踹醒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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