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季来临时，张婷婷在导管室晕倒了。连轴转的夜班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，倒下去时额头磕在铅化玻璃上，血珠溅上黄智的眼镜片。醒来时躺在值班室，额角贴着印满卡通创可贴，床头摆着温热的桂圆红枣茶。
"实习生都这么不要命？"黄智坐在阴影里，腕表指针泛着幽蓝的光。张婷婷数着他白大褂上的褶皱，突然想起卫校解剖课上，教授说人类心脏每天泵血七吨，却装不满一个眼神。
暴雨夜送来心梗患者时，张婷婷正在给18床换药。黄智冲进病房的瞬间，她闻到了血腥味混着雨水的铁锈气。担架床轮子碾过地砖发出刺耳声响，床上的人整片前胸衣料都被血浸透了。
"刀刺伤，心包填塞！"黄智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。张婷婷跟着冲进手术室时，看见他持刀的手稳得惊人，可额角的汗已经洇湿了无菌帽边缘。当胸腔被打开，积血喷涌而出的刹那，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。
"我来按压！"张婷婷扑上去时，温热的血漫过手套。黄智的眼眶在无影灯下泛着红，他们隔着血泊对视，两颗心脏在监护仪的哀鸣中疯狂共振。当终于摸到微弱搏动的瞬间，她忽然读懂了他眼镜片后闪动的水光。
晨光染白窗帘时，张婷婷在安全通道找到黄智。他指间夹着没点燃的烟，白大褂领子翻着，露出后颈淡褐的胎记，像片飘落的樱花。
"当年她倒在我面前时，血也是这么烫。"他沙哑的声音撞在水泥墙上，"你扑上来那瞬间，我以为..."
张婷婷把创可贴按在他渗血的手背，那里有手术刀划破的伤痕。早高峰的车流声从窗外涌进来，混着此起彼伏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声响。她知道有些心跳永远停在了昨天，但此刻掌下温热的脉搏，正敲打着全新的节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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